母亲的白菜卷
时光流逝,岁月模糊了许多陈年往事,心底深处总有一些挥之不去的记忆,少儿时,母亲制作的白菜卷就是最值得回味的。
白菜卷在我的老家俗称“茧”,制作步骤比较复杂,先要把白菜头用开水烫软,再包上调好味的肉馅,外面粘上一层面粉和鸡蛋糊,最后放油锅煎熟才算完成。
小时候家庭不宽裕,制作白菜卷的猪肉、大白菜等主料都是稀缺食材。猪肉一年到头吃不上几次,每到年底生产队把集体养了一年的猪宰杀,平均分给社员过春节,我家每年只能分到四五斤猪肉;那时自留地少,大白菜一年种不了很多,即使这样,临近春节父亲还要背上几颗白菜到附近大集去卖,换回几块钱添置年货。
母亲是一个很要面子的人,即使物质匮乏,每年过年也要做上一盘白菜卷,招待来拜年的亲戚。每年春节初二以后,姑、姨家的表兄弟都要来我家拜年,两个哥哥都有走亲戚的拜年任务,我就在家留守,除了给客人端茶倒水外,还负责为母亲烧火。
每当煎白菜卷时,我都要往锅灶里填细小的松毛,慢火燃烧,使锅底受热均匀。当我调整的火苗合适时,锅里发出滋滋的美妙声音,这时灶间内香飘四溢,我起身看看铁锅里冒着油星、色泽金黄的白菜卷,嘴里口水直流。出锅后,母亲每次都要挑出一个品相不好、无法上桌的白菜卷,把我引到里屋过过馋瘾。我咬上一口白菜卷,外酥里嫩,满嘴留香,回味无穷。
随着年龄增长,我外出求学,毕业后进城工作,吃过许多美味大餐,但对母亲做的白菜卷始终念念不忘。每逢春节我都要带着爱人和孩子回老家过年,母亲每年都会做一盘色、香、味诱人的白菜卷,吃着母亲亲手做的白菜卷,在外劳累的身心得到放松,心安而踏实,这是一年中最幸福的时光。
儿子渐渐长大,母亲一天天变老,我和爱人及儿子每年照例回老家过年,只是餐桌上少了以往的丰盛。由于体力原因,母亲没有能力操持花样繁多的菜肴,自然也缺少了工序复杂的白菜卷。看着日渐老去母亲的身影,我内心悲凉。
又过了几年,母亲在许多方面都需要人照顾,外出走远路也需要坐上轮椅。这个时候我也从工作岗位上退了下来,在家里潜心研究烹饪并下厨房练习,调理好母亲的一日三餐。由于母亲的年岁越来越大,经常食欲不好,即使变换着花样做饭,母亲也吃得很少。
我内心搜寻着母亲可能爱吃的美食,突然想到了白菜卷,决定亲自动手制作。先让母亲说一遍白菜卷的制作流程,我用笔记下来,细细琢磨。接下来我搬了一把椅子放到厨房,让母亲坐下,现场给我具体指导。
母亲教的各个环节既有量的拿捏,又有火候的把控。经过一番忙碌,两盘金黄酥脆的白菜卷出锅了。我怀着忐忑的心情,第一时间给母亲夹上一个尝尝味道,母亲咬了一口,不住地点着头说:“就是这个味!”接着我也吃了一个,确实吃出了母亲做的味道。
白菜卷承载了我许多小时候的美好记忆,那个时候尽管觉得好吃,由于经济条件所限,无法做到想吃就吃。现在不一样了,物质充沛丰富,制作白菜卷的原料充足,我隔三岔五按照母亲教的方法制作一些,供全家享用。
四年前,母亲在91岁的年纪离开了我们,再也吃不到我做的白菜卷了。现在,我偶尔还会在家里制作母亲教会的白菜卷,只是每次吃到它百感交集,多了一些忧伤滋味,引起对母亲深深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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