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14版:悦读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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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2018年06月14日] -- 牡丹晚报 -- 版次:[A14]

不会配合

□孙香我
   一位外地小伙子流浪到扬州,身无分文,蹒跚街头,腿脚又有一点点不方便。有几位扬州好心人给他帮助,让他颇感温暖。电视台觉得这是个好素材,记者就跑到马路上去采访小伙子。问他,一路流浪到过哪些地方。小伙子说到过哪里哪里,说了不少地方。又问他,到过的地方哪里让他觉得最好。小伙子头一低,说“家最好”。记者一下子不知道再问什么了。小伙子真不聪明,一点都不知道配合,人家问的意思,扬州这么多好心人帮助了你,你一定会说流浪所到之处,扬州是最好的,电视台做节目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节目还是播出来了,总归是宣传了扬州好人多,能够帮助一个外地流浪者,但因为小伙子不会说话,这个节目也就有了一点点美中不足。
   扬州有个 “扬州讲坛”,办了怕有十年了,请过很多海内外文化明星来演讲,比如某位爱讲《论语》的女士,就已经来扬州登坛开讲过三四趟了。扬州听众很是热情,每回有演讲,大厅里都是座无虚席,反正是免费领票,不花钱就能一睹明星的风采。我一次也未曾有幸去听过,只是在电视新闻里看到过报道。常见的是明星一登台,都要来一段开场白,夸赞扬州怎么怎么好,怎么怎么美,怎么怎么有文化,下面听众就高兴地报以一片掌声。比之流浪的小伙子,明星们就聪明多了,会说话多了。
   我倒是蛮喜欢这位小伙子的不聪明,他若会写文章,定是我辈中人,写出来的东西怕也不合时趣,写得再好也成不了明星的。今日要做明星,先要是聪明人,识时务者为俊杰。世人眼中,明星与流浪者,一个天一个地不好比的,但要我看,前者名利双收,却也未必什么都有,后者浪迹街头,却也未必什么都没有。不用看人脸色说话,想说什么说什么,有这一份自由自在,就是拿个明星来跟小伙子换,就凭他那么不聪明不开窍,他真未必肯换呢。
   忽然想到了好几十年前看过的《流浪者》。六十岁上下的这一代人,一定都还记得这部印度电影,当年真是轰动一时,尤其是里面的插曲 《拉兹之歌》,大概如今个个还都会哼的:“阿巴拉古,阿巴拉古。”我印象很深的是,流浪儿拉兹一路流浪一路唱歌,那么忧伤,又那么快乐。我上网找到《拉兹之歌》,想再听一听。刚听了几句,眼泪就下来了。流浪者都是孤独者,不合时宜,不会配合,有人是身体流浪,有人是灵魂流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