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4年05月17日] -- 牡丹晚报 -- 版次:[A14]

朱利安和母亲TB

父亲节和母亲节,似乎都是西方的舶来品,西方人理所当然应该庆祝之。但我的新西兰朋友朱利安好像就没给自己的老娘庆祝过母亲节。他管自己的老妈叫 “TB”,据说这是朱妈的绰号,来源不详。我第一次见到朱利安这样称呼亲娘时惊得一愣,不怀好意地想起美剧 《越狱》里那个坏蛋T-bag。朱妈对此毫不在意,笑嘻嘻地跟我说:“你也叫我‘TB’吧!”我哭笑不得,心想这辈分该怎么算呢?
   朱利安的家庭放在哪儿都距离“五好家庭”十万八千里。他几乎不跟我说起他的家庭。倒是TB很放得下来,告诉我说朱爹是个酒缸子,一喝醉就打人。TB跟朱爹离婚多年,朱利安由老娘带着,一直都不认自己这个爹,连带痛恨酒精,此生滴酒不沾,后来甚至改吃素食。
   等过了很多年,确切地说是上海开世博会的那年,朱利安跑到魔都来玩才跟我提起一次朱爹。那时候朱爹因酗酒刚去世。朱利安在最后一刻原谅了父亲,因为TB对他说,你爹在离婚后过得很不容易。朱利安乖乖听从了老娘的建议。
   这是朱利安唯二的一次跟我说起他的家庭。另外一次则是在朱爹去世一年后,他从skype上冒出来跟我说,TB再婚了。他要回惠灵顿参加自己老娘的婚礼——朱利安这两年在韩国教书,难得回家一次。
   我问他,TB之前孤身一人,你怎么不在惠灵顿多陪陪她?朱利安支支吾吾说不上原因。以前我在惠灵顿认识他的时候,他甚至不跟TB住在一起。老太太并不显老,头发灰白了,精神可是健旺得很,把自己独自居住的小屋前后花园收拾得干干净净。
   TB和朱利安的母子之情究竟该怎么理解?中国模式是说不通的。“生日”、“母亲节”或者是“圣诞节”这些日子,两人都很少在一起过。朱利安已经年过四旬,晃晃悠悠没个正经女朋友,TB也毫不在意。儿子对于她来说就像是一个影子,虽然时时刻刻存在,但绝不影响自己的生活。
   有一回我去面试TB家附近的一个养老院的护工工作。那个周末阳光明媚,养老院来了不少手持鲜花的当地人。我还以为当天是个什么重要的节日,养老院一位护工说,不是节日,只不过是探视日而已。当地人的习惯就是将父母年纪太大生活难以自理的时候送进养老院,然后周末过来探视。
   说实话,在养老院里看到的一切让我终生难忘。很多生活不能自理的老人像行尸走肉般在养老院里生活着,就像一个巨大的“人圈”。虽然这里干净、明亮,护理人员非常敬业,但是我断然无法让自己父母生活其中而儿女不在身边。然而对于朱利安和TB,他们是相对独立存在的个体。无论是周末的献花还是父亲节或者母亲节,对他们的家庭关系来说都是外在的形式,他们坦然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