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地摊

□崔中华
　　 夜在不知不觉往深处滑去，练地摊的人常常忘了时间。在酒店一过九点就有人催着上主食，地摊没有人去想什么时候上主食，老板也不会催，如果不尽兴，可以玩个通宵。
　　 朋友约晚上去练地摊，朋友打电话的时候你正站在五楼的露台上，春天的六个季节已经走远，五月的风凉爽里夹着一些热度，月季花和玫瑰花，还有石榴花，夏天在灿烂，花开的气息让人心醉，这样的夏天，和花开一起，和朋友打电话约你练地摊一起，徐徐拉开了帷幕，那就练地摊吧，你在电话里说。
　　 菏泽的地摊一年四季没有间断过，但最热闹的是在夏季。地摊承载的不仅仅是各类美食的聚集和狂欢，更多的是饮食者情感舒展的安放地，忙碌了一天，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呼朋唤友，向各自心仪的地摊涌过去。那练地摊时的“起、承、转、合”，“虎头、猪肚、豹尾”，和写一篇文章时的思路和结构一样，既环环相扣，又高潮迭起。
　　 点菜是练地摊的前奏，一般是请客人去点菜，客人虚让一番后，起身点菜去了。凉拌黄瓜、凉拌藕、凉拌三丝、水煮花生、水煮毛豆、松花蛋、炝土豆丝、辣炒菠菜，几样小菜上来，等待的是地摊的主角菜上场：烤羊肉串、烤鸡肉串、烤鱼串、烤板筋、烤脆骨、烤鱼肚、烤馍干，还有地锅鸡、地锅鱼，虽然都是家常的食材，但满满当当的一桌菜，热闹而喜气。有时候客人坚持不去点菜，请客的主人只好亲自去点，结果是桌上的菜肴更加丰盛，一只烤得金黄香酥的羊腿就会端到餐桌上。
　　 接下来说酒水，照例是请客的主人从家里带来的品相很好的白酒，然后是地摊上准备好的扎啤和瓶装的啤酒。布菜倒酒一阵忙碌，举杯，碰杯的声音在暖暖的夜风中，彼伏此起。
　　 那夜你们也坐在夜风中，地摊的广场很大和宽敞，十多家各自经营，名字五花八门。矮桌，马扎，露天，烧烤的炭火正旺，人来人往，人声鼎沸。丰盛的菜肴已经摆上了桌子，酒瓶已经打开，还有几个朋友没有来，你和坐在餐座前的一些朋友在等他们，你在等待的过程中感觉地摊的热闹，抬眼看看天空，一弯新月，让你在热闹中寻到了独有的安宁，你在等待，等待和朋友们一起举杯的感觉。
　　 几个朋友陆续来了。在夜色中，地摊的灯光遮挡不住夜色，这样的氛围让人放松，让人有了喝酒和倾诉的感觉，举杯，白酒一杯六口，啤酒一口一杯，酒精开始燃烧，还有激情，练摊的高潮在慢慢到来，你在一波接一波的喝酒高潮中，酒意迷离了眼情，你们碰杯，你喝干了杯中的啤酒，和朋友们在一起你很想喝酒，你在和朋友们碰杯的时候同样感觉到他们的热情，几个朋友有了醉意，话语越来越越彼此靠近，亲如兄弟，又胜似兄弟。
　　 这样的氛围在白天找不到，在夜晚的酒店里也找不到。五月的夜风很凉爽，抬头那弯新月温润的表情，你说看看天，你说天上有月亮，几个朋友也抬起了头，因为是在很放松的夜晚，是在地摊独有的氛围中，月亮在你眼中就有了别样的韵味。“相看两不厌”，你的月亮也在看着你，飘飘渺渺，遥远而清澈。
　　 地摊的老板娘和其中的一位朋友很熟，送来了两个热菜。新一轮喝酒高潮又掀起来了，邻近的餐桌，喝酒的高潮也在来临，那是一群年轻人，沉浸在他们自己的氛围中，一个封闭而又开放的世界，喝酒的气氛在相互比照中揉入了新的东西，练地摊的热情在互相感染，不远的一个餐桌上响起了歌声，突兀，但在夜风中又浑然天成。
　　 夜在不知不觉往深处滑去，练地摊的人常常忘了时间。在酒店一过九点就有人催着上主食，地摊没有人去想什么时候上主食，老板也不会催，如果不尽兴，可以玩个通宵。有许多时候在酒店喝完酒，又结伴去练地摊，寻求的就是一份更加放松的心情。
　　 但不散的宴席是不可能的，酒酣中，也有一两个清醒的，于是便张罗着安排主食，团圆酒是免不了的，有时候喝一杯还不拉倒，接着一起干两杯三杯，主食或面条或水饺，给满肚的酒水做一个总结，画一个完满的句点。
　　 那夜你喝得有点多，忘记吃什么主食了，但没有忘记那晚的月亮，温润、剔透，淡淡的清辉和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