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经意的暖

□黄 晔
　　 母亲回到小城不几日，她曾经的同事王阿姨就打电话说要上门看望。母亲说：新小区太远，电话问候就行了。王阿姨坚持说一定要见面。第三天，年过六旬的王阿姨老夫妇俩，就拎着礼物，转了几次车，找到我们的新家。
　　 一见面，母亲连声说添麻烦了。王阿姨却说：这有什么麻烦？当年您那么帮我，也没有说麻烦啊。母亲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哎呀，那点事根本不值一提。王阿姨家的叔叔说：不能不提，我们一直都记得，那时候多亏有您啊。
　　 王阿姨他们说的那时候，是几十年前。母亲和王阿姨同在一所小镇中学当老师，同样是夫妻分居，独自带着孩子，不同的是，我们姐妹已经上小学和幼儿园，王阿姨的孩子还不到一岁。那时，当老师除了上课，还要带学生勤工俭学。看王阿姨一个人忙不过来，母亲就经常帮她带孩子，有时还帮她买菜做饭。她说母亲的帮助，虽然都是小事，却真的是雪中送炭的情谊，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记得两年前我父亲离世，母亲长时间沉浸在悲痛中，王阿姨和叔叔一次次探望，三天两头打电话陪母亲说话。
　　 前些天，我和同事小陶去看望一个病休的老同事杨。杨中风几年，半身不遂，语言表达有障碍，平时几乎不下楼，不和外人交往。走进杨的家，他歪靠在沙发上，和我们艰难地打招呼。坐下来闲聊，说到他的两个女儿，得知大女儿已成家，小女儿考取研究生，也谈了男朋友，小陶禁不住感慨：过得真快啊，小丫头都长成大人了。杨太太说：是啊，二十多年了呢，不过她们都还记得你那时对她们的好。小陶笑着摇头：那算什么啊。杨在一旁口齿不清地说：我一辈子都记得，你那时候总买东西给她们吃，给她们梳辫子、化妆，她们好喜欢你的。小陶有些不好意思：我其实也没做过什么，她们一直记得真让我受之有愧。
　　 杨夫妻说的那时候，他们一家住在单位集体宿舍。杨太太是农村户口，没有工作，大女儿上幼儿园，小女儿才一两岁，全家四口就靠杨的工资生活，很拮据。小陶刚大学毕业分到单位，住他们隔壁，休息时间没事，就爱逗逗他家两个小丫头，自己买的零食，拿些给她们吃，给她们涂涂口红描描眉。小陶说：没有杨他们说得那么夸张。两个小丫头一看见我回来，就往我屋子里钻，带给我不少快乐呢。小陶说着，笑了，那神情，好像回到那时候。
　　 你可能想不到，你不经意间付出的点滴，多年之后，却依然会有人一直记得，感念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