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6年11月18日] -- 牡丹晚报 -- 版次:[A12]

母亲的辣椒面糊

□刘广才(菏泽市牡丹区)
   一日,与一位同为七零后的好友小聚,地点选在了小城中僻静的一处家常菜馆。当服务员拿菜单让我们点菜时,我们俩把目光从菜单的顶端,一行行浏览到末端,然后异口同声地报出了 “辣椒面糊”四个字。听到相同的菜名,我俩又同时从菜单上抬起头,相互凝目对望了一眼,愉快地笑了。辣椒面糊,曾经是我们童年时期最为可口、最为温馨的美味佳肴,使我们回味悠长,更是留存在我们七零后心底的一段最为纯洁的美好记忆。而在我人生有限的关于美食记忆中,母亲下厨烹制的辣椒面糊更是原汁原味,本色天然。那扑鼻的香气,仿佛就在鼻翼前来回飘扬,丝丝缕缕地萦绕着,犹如昨日一般。
   小时候生活的鲁西南农村,上世纪七八十年代还比较贫穷。当时,最为期盼有一天,母亲早晨起床后,搬出家里惟一的一个陶土瓷面盆,有条不紊地用手工和面、发面、醒面。到了晌午头儿,则是收拾、刷洗厨房里的大地锅,在木质案板上精心擀制着外面一层白面、里面一层粗粮的“外包皮”杂面馍馍。一切收拾妥当,就一个个整齐地摆放在地锅内。盖上锅盖的最后时刻,母亲就会拿出一个粗瓷大碗,和上一些面粉,从窗户外挂着的红辣椒串子上摘下一把火红火红的辣椒,和青翠的小葱一起洗净切碎后,放入碗中,加入盐搅拌均匀,然后把碗放进地锅里杂面馍馍的空隙中间。
   当一股股喧腾宜人的气息从锅盖下慢慢溢出来时,院子里已经站满了几个人,从田间地头收工回来的父亲、给牛羊割草回来的姐姐以及抹得一脸灰土和泥巴的我和弟弟妹妹们,我们都闻到了杂面馍馍和辣椒面糊的清香味道,不约而同地回家了。
   打开锅盖,母亲总会最先端出盛着辣椒面糊的大碗,小心翼翼地在上面撒上一些香菜叶儿和几滴“明油”,顿时香气就四溢开来。我们兄妹几个争先恐后地用竹筷子头戳蘸着辣椒面糊,狼吞虎咽、风卷残云般几口就把手里拿着的热杂面馍馍消灭掉了。在母亲一声声时娇时嗔的骂声里,幸福、满足和欢快瞬间就撒满了整个农家小院。白色的面糊、红色的辣椒、绿色的香菜叶儿,坐在院落内树荫下的两个大人和一群孩子们,生活虽然清苦而庸常,但和谐美满,其乐融融。
   “上菜啦!”好友的一句话,打断了我的思绪。果然,桌子上已经放上了几碟小菜,白菜煎豆腐、粉条酱豆炒鸡蛋、黄瓜蘸酱,关键是有一个盆,里面盛着一份暗红色的面糊状东西,里面漂浮着打碎的辣椒皮和细细的瘦肉丁。好友说,这就是辣椒面糊。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童年时期母亲做出的辣椒面糊吗?和朋友各自盛了一小碗尝了尝,有调料味、有辣椒味,也有肉香味,却缺少了心目中辣椒面糊原始的面粉清香味道。品咂过后,我撇了一下嘴,轻轻摇了摇头,没有吃出丝毫的母亲风味和故乡味道,心中不禁哑然。原来,随着时代的发展,辣椒面糊也会与时俱进啊!
   现在我好想,坐在农家小院的树荫下,亲口尝一尝母亲烹制的纯正辣椒面糊。让那小麦面粉的清香,满满充盈着我的口腔;让那火辣辣、香浓浓的感觉,像母亲的手拂过我历经岁月的脸庞。
   一股无限的思念从心底汹涌泛起,久久不能平息。
   娘,您在老家还好吗?儿子想要回去吃您亲手做的辣椒面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