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雪的日子

□尚崇霞
　　 秋天似乎还没有过完，一场大风刮来，就到冬天了，尤其在这个城市，前几天还穿短袖，突然间就下了雪，让人没有心理准备，冻得瑟瑟发抖。
　　 走在大街上，冷风嗖嗖的，像是刀削一般，两只耳朵冻得生疼，用手一捂，才知道耳朵已经冻硬了，我想如果用劲拽，会不会像拔萝卜似的把它拽掉。
　　 出门总是忘记戴手套，双手被风吹过，开始红肿，又经风一吹，皴了，等再沾水时，手就像被小刀切割一般疼痛。本来，那双脚可是爬过山蹚过河走南闯北的尊贵的脚，没成想，在这里也被冻肿了，见到点热气，就钻心地痒，恨不得拿菜刀剁了它一了百了。
　　 唉！让人不由得想起故乡的冬天。故乡的冬天爱下雪，洁白洁白的，晶莹透明，似乎还冒出一股热气，总感觉那雪是暖的，那风是柔的，那空气是温温的。
　　 在我的记忆深处，盼冬是孩提时期的渴望，也许从秋天开始，就期望着雪的到来。秋天被我们熬走以后，雪就真的来了。一大早刚刚睡醒，就被窗外的亮光刺疼了眼睛，揉揉眼，发现屋里都明晃晃的，就知道是下雪了，它在人们睡觉的时候，悄悄地来了。正像白居易写的一般：已讶衾枕冷，复见窗户明。心里兴奋不已，赶紧爬起来，一开门，那鹅毛般的雪片漫天乱飞，我的衣服还没有穿好，纽扣还没有扣严，便啊哇地叫着在院子里来来回回地奔跑。听见屋里娘的说话声，这孩子，咋就喜欢下雪呢？爹说，雪是冷的，让他受受冻，身体结实。
　　 在我的聒噪下，弟弟妹妹一个个从被窝里拱了出来，与我一起踏起了雪。疯够了，就开始打扫战场，你拿铁锨，我拿扫帚，不一会儿，院中的雪就被扫干净了，路旁被堆成雪山。父亲慢悠悠地从妹妹手中拿过铁锨，在雪山上这拍拍，那铲铲，一个雪人就诞生了，然后又从厨房拿了两块煤灰，雪人就有了眼睛。妹妹受到启发，赶紧跑到厨房切了片红萝卜，雪人的嘴巴也有了，在我们的共同创作下，雪人就更加活灵活现了。
　　 晚上家中生起火炉，家人都围坐在一起，父亲开始给我们讲岳飞的故事……
　　 在雪中，在火炉旁，在故事里，不觉地开春了，花开了，草绿了，整个冬天突然间就结束了……
　　 离开家乡已经有三十多年，如今想起来就像昨天一般。我知道，过去的时光一去不复返，可每逢冬天来临，我却常常想起童年的冬天，想起那温暖的大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