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7年02月24日]
-- 牡丹晚报 --
版次:[A10]
难忘那年的榆钱糕
□李同书
姥爷去世以后，拮据的家境时常让姥姥捉襟见肘，可不管怎样，姥姥总是出乎意料地给我带来一个个惊喜。站在院角一棵老榆树下，我心存感激地看着姥姥，突然之间，心里涌上一种无以言说的隐痛。不知道这种感情是对遥远的另一个世界的姥爷的怀念还是对姥姥的同情，那一刻我简直无法控制自己。因为是姥爷姥姥唯一的外孙，长期以来，我感受着他们无私的厚爱。姥爷是四乡八里有名的牲畜经纪人，土地承包之后，牲畜成了耕地碾场的主要牲灵，靠良好的口碑和熟稔的行情，姥爷改变了家里的生活质量。每天站在院门外等姥爷回来是我最开心的事情，姥姥抚着我的肩膀，盼啊盼啊，眼见着天边那个黑点愈来愈近，最后姥爷把自行车扎在我和姥姥面前，变戏法似的将好吃好玩的东西塞到我手里，我心满意足地依偎在姥姥怀里，尽情享受着姥爷赐给我的零食。
姥姥的悲伤很快淹没在那个日渐璀璨的春天里，对我的痛惜再一次漫过她的心怀，她不断思忖用什么好吃的东西满足我的胃口，一双凹陷的眼睛不由自主氤氲着一层晶莹的雾水，时不时兀自哀叹一声，将隐藏在内心的自责一览无余地写在脸上。暖风过后，一股股浓浓的清香扑鼻而来，姥姥忽然注意到了院角那棵歪脖子老榆树，不知道什么时候，那棵榆树枝条上绽放出了嫩绿的榆钱。姥姥浓云密布的脸颊顷刻间喜笑颜开，几乎没有借助我的帮助，噌噌噌一下子爬到榆树槎上，很快，散发着诱人清香的榆钱天女散花般落下来。看着骑在榆树上的姥姥，我简直不敢相信她是一个年过六旬的老人，少不更事的我一味捡拾着地上的榆钱，哪里顾及树上的老人，仰着脸，不停地朝姥姥喊：“我要顶上那一枝，顶上那一枝。”姥姥絮叨了一句什么，继续往上爬。
中午，姥姥终于从树上
下来，看着竹篮里满
满的榆钱，姥姥很高
兴，一把揽过我，亲了一下，决定给我做一顿榆钱糕。那是姥爷去世以后姥姥第一次袒露出好心情，也是她送给我的第一顿美食。那个春天，姥姥显得智慧和勇敢，虽然她没有财力满足外孙的各种需求，但是，就地取材，姥姥用自己独创的厨艺和满满的爱心，为我奉献了一次野味十足的大餐。此后我才知道，姥姥一辈子没有爬过树，为了给外孙做一顿可口的粮饭，她竟然冒着摔下来的危险，爬到榆树顶端，不管不顾地给外孙摘榆钱。一顿普通的野菜做成的美食勾起我内心强烈的食欲，坐在被阳光簇拥的小院里，我耐心地等待着姥姥的榆钱糕。
姥姥翻箱倒柜，把口袋里仅有的一瓢白面倒在瓦盆里，然后跟榆钱拌在一起，撒上五香粉、葱花、食盐，把面饼摊在竹箅上，用刀把面饼切成块状，当然这是咸口的。甜口的榆钱糕更讲究，姥姥需要把枝条最上端的榆钱一片片摘下来，放在瓦盆里，淘去上面的籽粒，晾在竹箅上的全部是榆钱的精华，直到竹箅下面的瓦盆再控不出一滴水分，姥姥才把糖精、面粉、隔年的红枣片一一揉合在一起，跟咸口的榆钱糕放进铁锅，一起用文火蒸。猩红的火苗映红了姥姥的脸颊，沐浴着乳白色的烟气，坐在灶膛前的姥姥显得苍老而憔悴。榆钱糕终于出锅了，袅袅的热气中浓浓的香甜扑鼻而来，姥姥把咸、甜两种分别盛在两个瓦盆里，坐在老榆树下，欣慰地看着我吃。
很多年过去了，姥姥的音容笑貌矗立在记忆的长河，姥姥矫健的身姿、苍老憔悴的面容、温暖和煦的话语以及清香独特的榆钱糕，仿佛零碎的影片素材，拼成一部完整的人生大片，轮番在眼前回放，不知不觉，心中便油然而生一种别样情怀。感叹的同时，再一次想起姥姥，想起了遥远的那个春天里姥姥做的榆钱糕。
姥爷去世以后，拮据的家境时常让姥姥捉襟见肘，可不管怎样，姥姥总是出乎意料地给我带来一个个惊喜。站在院角一棵老榆树下，我心存感激地看着姥姥，突然之间，心里涌上一种无以言说的隐痛。不知道这种感情是对遥远的另一个世界的姥爷的怀念还是对姥姥的同情，那一刻我简直无法控制自己。因为是姥爷姥姥唯一的外孙，长期以来，我感受着他们无私的厚爱。姥爷是四乡八里有名的牲畜经纪人，土地承包之后，牲畜成了耕地碾场的主要牲灵，靠良好的口碑和熟稔的行情，姥爷改变了家里的生活质量。每天站在院门外等姥爷回来是我最开心的事情，姥姥抚着我的肩膀，盼啊盼啊，眼见着天边那个黑点愈来愈近，最后姥爷把自行车扎在我和姥姥面前，变戏法似的将好吃好玩的东西塞到我手里，我心满意足地依偎在姥姥怀里，尽情享受着姥爷赐给我的零食。
姥姥的悲伤很快淹没在那个日渐璀璨的春天里，对我的痛惜再一次漫过她的心怀，她不断思忖用什么好吃的东西满足我的胃口，一双凹陷的眼睛不由自主氤氲着一层晶莹的雾水，时不时兀自哀叹一声，将隐藏在内心的自责一览无余地写在脸上。暖风过后，一股股浓浓的清香扑鼻而来，姥姥忽然注意到了院角那棵歪脖子老榆树，不知道什么时候，那棵榆树枝条上绽放出了嫩绿的榆钱。姥姥浓云密布的脸颊顷刻间喜笑颜开，几乎没有借助我的帮助，噌噌噌一下子爬到榆树槎上，很快，散发着诱人清香的榆钱天女散花般落下来。看着骑在榆树上的姥姥，我简直不敢相信她是一个年过六旬的老人，少不更事的我一味捡拾着地上的榆钱，哪里顾及树上的老人，仰着脸，不停地朝姥姥喊：“我要顶上那一枝，顶上那一枝。”姥姥絮叨了一句什么，继续往上爬。
中午，姥姥终于从树上
下来，看着竹篮里满
满的榆钱，姥姥很高
兴，一把揽过我，亲了一下，决定给我做一顿榆钱糕。那是姥爷去世以后姥姥第一次袒露出好心情，也是她送给我的第一顿美食。那个春天，姥姥显得智慧和勇敢，虽然她没有财力满足外孙的各种需求，但是，就地取材，姥姥用自己独创的厨艺和满满的爱心，为我奉献了一次野味十足的大餐。此后我才知道，姥姥一辈子没有爬过树，为了给外孙做一顿可口的粮饭，她竟然冒着摔下来的危险，爬到榆树顶端，不管不顾地给外孙摘榆钱。一顿普通的野菜做成的美食勾起我内心强烈的食欲，坐在被阳光簇拥的小院里，我耐心地等待着姥姥的榆钱糕。
姥姥翻箱倒柜，把口袋里仅有的一瓢白面倒在瓦盆里，然后跟榆钱拌在一起，撒上五香粉、葱花、食盐，把面饼摊在竹箅上，用刀把面饼切成块状，当然这是咸口的。甜口的榆钱糕更讲究，姥姥需要把枝条最上端的榆钱一片片摘下来，放在瓦盆里，淘去上面的籽粒，晾在竹箅上的全部是榆钱的精华，直到竹箅下面的瓦盆再控不出一滴水分，姥姥才把糖精、面粉、隔年的红枣片一一揉合在一起，跟咸口的榆钱糕放进铁锅，一起用文火蒸。猩红的火苗映红了姥姥的脸颊，沐浴着乳白色的烟气，坐在灶膛前的姥姥显得苍老而憔悴。榆钱糕终于出锅了，袅袅的热气中浓浓的香甜扑鼻而来，姥姥把咸、甜两种分别盛在两个瓦盆里，坐在老榆树下，欣慰地看着我吃。
很多年过去了，姥姥的音容笑貌矗立在记忆的长河，姥姥矫健的身姿、苍老憔悴的面容、温暖和煦的话语以及清香独特的榆钱糕，仿佛零碎的影片素材，拼成一部完整的人生大片，轮番在眼前回放，不知不觉，心中便油然而生一种别样情怀。感叹的同时，再一次想起姥姥，想起了遥远的那个春天里姥姥做的榆钱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