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8年01月17日]
-- 牡丹晚报 --
版次:[A10]
臭豆腐
□鲁 鸿
市人民医院肿瘤科病房里，老王脸色蜡黄生命垂危，已经三天三夜汤水未进。思量着来日不多，他强忍病痛，微睁双眼，有气无力地憋出一句话：“好想……吃臭豆腐。”
床边的女儿摇摇头，不解地问：“爹，您吃点啥不行，咋非要吃臭豆腐？恁大的臭味，这可是病房啊！”
一旁的儿子摆摆手，接过话茬：“爹，这病房不比咱家里，这还有一位病人嘛，咱能忍，可人家能受得了吗？”
一边的儿媳声音委婉：“爹，咱不吃臭豆腐，吃豆腐乳行不？”
老王没睁眼，费力地抬起右手摇晃了几下，铁了心要吃臭豆腐。
坐在老王病床沿上的老伴，懂得老王的心思，她知道老伴说的臭豆腐，其实就是臭豆腐乳。早些年家里穷，老王一块臭豆腐
乳能吃上
三天，他
每天用高
粱秆皮一点一点挑着吃，偶尔喝口小酒当菜肴，乐悠悠陶醉其中。那时女儿两岁，儿子刚出生，虽然家里穷苦，却是他人生最得意的日子。唉，这都啥年代了，还念着这口！她没吱声，起身离开了病房。
打开瓶盖，臭豆腐乳的臭味扑鼻而来，瞬间弥漫整个病房。
人之将去，就这点心愿，能说个啥？看得出同室的病友虽不习惯这怪怪的奇臭难耐，却善意接受了，没吱一声。
“哎呀，恁臭啊，我胃浅！”嗅觉灵敏的儿子自言自语，捏紧了鼻子。
母亲悄悄递个眼色，小声说：“哪里臭了？这臭豆腐乳闻着‘臭’，吃着可‘香’了。”
看看病危的爹，儿子从众人目光中觉察到端倪，不再言语。
去洗手间回来的儿媳，进门就捏着鼻子问：“死臭死臭的臭脚丫子味，咋回事？我要吐了！”二话没说，转身离开了病房。
老王嘴里没吐话，心里却明镜似的，他急急地一口吞下老伴递到嘴边的半块臭豆腐乳，微咳几声，侧脸眯上眼，挤出几滴浊泪。
老伴看在眼，疼在心，俯身
贴近老王，趴在他
的耳旁小声安慰
说：“老头子，你还
看不出，这儿女哪
里是嫌弃你吃臭
豆腐，分明和你开玩笑，怕你睡着了，这才故意和你打诨调侃开玩笑呢，不信我喊一句话，他们个个都会跪你面前心痛流泪。”
老王弱弱地笑笑，闭眼轻摇头，没吭声。
“你个犟老头，不信试试。”老伴起身喊一声：“唉呀，你爹咋不吱声，是不是断气了？”
“我苦命的爹呀，您咋舍抛下我们走了呀，我的爹呀，我苦命没享过一天福的爹呀！”门口的女儿闻声，冲进爹的病床头，扑通跪地，捶胸顿足。
“爹呀，知道您好这一口，喜欢吃臭豆腐，再臭儿不怕。您就醒醒吧，儿子再也不嫌弃您吃臭豆腐啦，我陪您吃好吗……”
“好啦，好啦，你爹还有气呢，省省力气吧！”娘招呼儿女们快起来。
“娘，您这是整的哪一出？”
“就是呀娘，我们还以为爹真的……”
“哪一出？是让你爹看看，生前儿女孝顺不？”
原来这样啊，儿子笑笑。
女儿凑近爹床前，突然喊叫起来：“娘，您看看，俺爹笑了！”
老王是睁着眼笑了，老伴伸手放在他鼻孔一试，顿时泪如涌泉，泣不成声：“唉，你爹这次真走了！”
老王入土那天，坟旁埋了满满一缸臭豆腐……
市人民医院肿瘤科病房里，老王脸色蜡黄生命垂危，已经三天三夜汤水未进。思量着来日不多，他强忍病痛，微睁双眼，有气无力地憋出一句话：“好想……吃臭豆腐。”
床边的女儿摇摇头，不解地问：“爹，您吃点啥不行，咋非要吃臭豆腐？恁大的臭味，这可是病房啊！”
一旁的儿子摆摆手，接过话茬：“爹，这病房不比咱家里，这还有一位病人嘛，咱能忍，可人家能受得了吗？”
一边的儿媳声音委婉：“爹，咱不吃臭豆腐，吃豆腐乳行不？”
老王没睁眼，费力地抬起右手摇晃了几下，铁了心要吃臭豆腐。
坐在老王病床沿上的老伴，懂得老王的心思，她知道老伴说的臭豆腐，其实就是臭豆腐乳。早些年家里穷，老王一块臭豆腐
乳能吃上
三天，他
每天用高
粱秆皮一点一点挑着吃，偶尔喝口小酒当菜肴，乐悠悠陶醉其中。那时女儿两岁，儿子刚出生，虽然家里穷苦，却是他人生最得意的日子。唉，这都啥年代了，还念着这口！她没吱声，起身离开了病房。
打开瓶盖，臭豆腐乳的臭味扑鼻而来，瞬间弥漫整个病房。
人之将去，就这点心愿，能说个啥？看得出同室的病友虽不习惯这怪怪的奇臭难耐，却善意接受了，没吱一声。
“哎呀，恁臭啊，我胃浅！”嗅觉灵敏的儿子自言自语，捏紧了鼻子。
母亲悄悄递个眼色，小声说：“哪里臭了？这臭豆腐乳闻着‘臭’，吃着可‘香’了。”
看看病危的爹，儿子从众人目光中觉察到端倪，不再言语。
去洗手间回来的儿媳，进门就捏着鼻子问：“死臭死臭的臭脚丫子味，咋回事？我要吐了！”二话没说，转身离开了病房。
老王嘴里没吐话，心里却明镜似的，他急急地一口吞下老伴递到嘴边的半块臭豆腐乳，微咳几声，侧脸眯上眼，挤出几滴浊泪。
老伴看在眼，疼在心，俯身
贴近老王，趴在他
的耳旁小声安慰
说：“老头子，你还
看不出，这儿女哪
里是嫌弃你吃臭
豆腐，分明和你开玩笑，怕你睡着了，这才故意和你打诨调侃开玩笑呢，不信我喊一句话，他们个个都会跪你面前心痛流泪。”
老王弱弱地笑笑，闭眼轻摇头，没吭声。
“你个犟老头，不信试试。”老伴起身喊一声：“唉呀，你爹咋不吱声，是不是断气了？”
“我苦命的爹呀，您咋舍抛下我们走了呀，我的爹呀，我苦命没享过一天福的爹呀！”门口的女儿闻声，冲进爹的病床头，扑通跪地，捶胸顿足。
“爹呀，知道您好这一口，喜欢吃臭豆腐，再臭儿不怕。您就醒醒吧，儿子再也不嫌弃您吃臭豆腐啦，我陪您吃好吗……”
“好啦，好啦，你爹还有气呢，省省力气吧！”娘招呼儿女们快起来。
“娘，您这是整的哪一出？”
“就是呀娘，我们还以为爹真的……”
“哪一出？是让你爹看看，生前儿女孝顺不？”
原来这样啊，儿子笑笑。
女儿凑近爹床前，突然喊叫起来：“娘，您看看，俺爹笑了！”
老王是睁着眼笑了，老伴伸手放在他鼻孔一试，顿时泪如涌泉，泣不成声：“唉，你爹这次真走了！”
老王入土那天，坟旁埋了满满一缸臭豆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