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11版:乡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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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2018年03月19日] -- 牡丹晚报 -- 版次:[A11]

鸡蛋蒜

□管廷军
   小时候生活在鲁西南农村,鸡蛋是一种奢侈的食品,那时候没有规模化的养鸡场,即便鸡蛋都是自己家养的鸡嬎的,农村人也不舍得吃上一个。只要有鸡蛋加到里面的饭菜,都是诱人的美味佳肴。
   鲁西南农村管吃晚饭叫“喝汤”,邻居们傍晚的见面语常是:“喝汤了吗?”意思就是“吃晚饭了吗”,也相当于城里人见面相互打招呼的礼貌用语吧。这一语言习俗可能与鲁西南农村晚饭经常喝“面汤”有关系。“面汤”,小时候也叫“面水”,就是把水烧开之后,倒入用面粉和好的“面糊”,搅匀烧开即可,简单方便。
   小时候晚上几乎天天喝面汤,没有点“就吃嘞”(就是下饭的小菜)就着,也是难以下咽的。但是如果“面汤”里面能甩上一个鸡蛋,那便是十分可口的美味。不过那时候平时享受不上这种待遇,只有在农忙、来客或者生病的时候,才能尝到鸡蛋的滋味。小时候也耍过心眼,有时候为了想吃上一个鸡蛋,就装病一场,骗母亲给我煮个鸡蛋或者烧一碗鸡蛋面汤,解解“馋虫”。但是内心有愧,吃的也不是那么香甜。那时候村里没有通电,更没有电视机,但是也能从电影上了解城里人的生活:早餐是一个鸡蛋,一杯牛奶。能过上这样的日子,是小时候也只能想想的奢望。
   小时候大蒜是种在菜园里的,秋天种上一畦大蒜,也不用地膜覆盖,麦收之前刨了之后,编成几辫挂在墙上或者屋檐下,够吃上一年的。小时候对种蒜比较好奇,曾经瞒着大人将蒜芽朝下种了几颗,后来观察还是一样发芽生长。
   小时候经常用蒜瓣就馍吃,但是大蒜的辛辣刺激性实在厉害,如果吃多了就犹如一根钢针从腮帮子直穿到耳朵眼,火辣辣的,赶紧跑回家从水缸里舀上一瓢凉水,喝一大口噙在嘴里,刺疼感会降低很多。
   吃蒜的层次再高一点就是用蒜臼子臼蒜泥,当“就吃嘞”。那时候农村臼蒜泥是不加鸡蛋的,更不会加香油,只是加点盐,但是人人都知道鸡蛋蒜是一种让人会流口水的美味,也只有在麦收农忙或三秋大忙的时候,家里才会做上几次鸡蛋蒜,算是改善生活,缓解疲劳之感。
   麦收季节,浑汗如雨。人们煮上几个平时不舍得吃的鸡蛋,再配上刚刚收获的新鲜大蒜,做成鸡蛋蒜。鸡蛋混着大蒜的味道,会大大刺激人们的味蕾多吃馒头,加上鸡蛋的营养,来补充体力。
   鸡蛋蒜是鸡蛋和大蒜的完美结合,是一道普通而又特殊、简单而又味美的鲁西南佳肴。大蒜的辛辣刺激味道遇到鸡蛋,就变得柔和醇厚,再加上香油的鲜香,缓缓地刺激着舌头的味蕾,使人食欲大增。每次吃鸡蛋蒜,我都会用掰上一块馍把蒜臼子里面和蒜把子擦得干干净净,甚至连一点点味道也不舍得浪费。
   很多外地的朋友不知道鸡蛋和大蒜能相配做出美味,感到不可思议,认为辛辣的大蒜仅仅是调味品罢了,怎能和鸡蛋相配?但一品尝就爱不释口,直呼过瘾,叫嚷着回家也要亲自做一做让家人尝尝。
   现在鲁西南很多餐馆都有鸡蛋蒜这道菜,但是或许是厨师为了避免令客人感觉辛辣刺激,大部分都是鸡蛋多,大蒜少,没有纯正的鸡蛋蒜的味道,吃着一点也不过瘾。
   老家自上世纪90年代开始种植大蒜,现在已经是大蒜之乡,父母还在老家劳作,种了5亩大蒜,每逢刨蒜的季节,我也会回家帮上一次忙。
   现在的大蒜都是地膜覆盖种植的,蒜头大、蒜瓣饱满,鸡蛋也不再是稀罕的东西,如果想吃鸡蛋蒜,随时都可以。但是如果要去公共场合,最好还是忍一忍,因为从你嘴里呼出去的大蒜的气味,别人闻到的话确实感到不舒服,但是你自己又闻不到。
   白面馍抹上鸡蛋蒜,是小时候的一个愿望,也是现在经常品尝回味的老家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