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与弃

□古者
　　 离我家不远的一座平房里住着一对小夫妻。男人在附近打工，一月回家一两次。女人没有工作，在家专事化妆打扮，过着贵妇般的生活。女人没有伴，就养了只小狗，名叫雪儿。
　　 雪儿本来雪白可爱，女人经常抱着它。但有一次，雪儿不知咋的尿在女人身上了。从那之后，女人就把它拴在门前的晾衣桩上。没多久，雪儿成了一条脏兮兮的小狗，身上的白毛变成深灰色的，肚皮和四肢已完全被泥巴裹住。因为屎尿没及时清理，苍蝇成群结队地围着它嗡嗡响。它看起来比主人都寂寞。只要一看见人，它就把链子挣得哗哗响，拼命地摇尾巴，热情地吠叫，似乎你再走近点，它就会毫不犹豫地蹿上你的身子，沿着裤腿往上爬。
　　 一天，那男人回来了，陪着女人散步。我见那女人手里牵着一条大狼狗。
　　 我问：“你们家雪儿呢？”
　　 “被我卖了。”
　　 “咋卖了呢？”
　　 “啊呀，它毛病一大堆。首先它很不聪明，尽管我拴着它，也拉着它出去遛弯儿，让它在外撒尿拉屎，可它就在晾衣桩附近大小便；其次，它太黏人，惹人厌，不管是不是主人都去套近乎；还有，它叫起来没完没了，让人晚上没法睡……”
　　 正说话间，那狼狗忽然立起身，两只前爪搭上女人的肩头，伸出血红的舌头吻她的脸。“龙龙……宝贝……别闹了！”女人微笑着，很享受的样子。她一边抚摸那几乎高过她头顶的狗头，一边对我说，“您看，它多聪明！它认识自家主人呢！”
　　 幸好它不认识我，我想。否则，我可受用不起。我向那男人看去。男人一言不发，充满爱意地看着他的妻子。
　　 夜里，我被龙龙的叫声惊醒了。狼狗的叫声比雪儿大得多呢！我恍然记起那女人刚养雪儿时的情形。人是不是总是这样：爱之无需原因，弃之却有无数种理由？我不由得为那个男人担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