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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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中华
　　 孔孚是位断去右臂的当代山水诗人，我上大三的时候因为要写毕业论文，于是和他有了接触，你的论文选题是论孔孚山水诗的“太虚幻境”。
　　 那时孔孚家在大众日报社家属院，被打成右派时断了右臂，恢复工作后在大众日报社上班，没有太具体的事，在失意的日子用左手练就了一笔好字，还有他的山水诗。他出过两本诗集：《山水清音》、《山水灵音》，有时给我们上上诗歌鉴赏课。
　　 第一次去他家是一个下雪的夜晚，我和同学宋全政一起去的，全政的论文选题也是孔孚的山水诗，我们是找孔孚要有关资料。
　　 他家住一楼，走道没有灯，走进他家客厅灯光是昏黄的，照亮着孔孚那张宽厚白净的面孔，他刚和夫人从桂林回来，他夫人是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很热情地给我们倒茶水，还拿出从桂林带来的几块石头让我们观赏。
　　 那夜我们听孔孚谈了很多，他的身世，苦难岁月中的绝望和奋争，写诗带来的欢愉和洞穿世俗的心态，昏黄的灯光下他的双眼溢满热情的亮光。
　　 从他家出来，雪下得更大，汹涌的雪花在昏黄的路灯下夸张地跳着舞，我们两个拿着孔孚给的厚厚的资料，心情依然沉浸在孔孚营造的语言和思想的盛宴里，那夜，注定是一个失眠的夜晚。
　　 第二次去孔孚家是他打电话让去的，他对我的选题很感兴趣，想听听我对他诗歌的理解和想法。我谈了他诗歌营造的几个境界，一直往高处走，最高境界是“太虚幻境”，我没有谈象征，后来想想他的许多诗其实都有很浓的象征意味，只不过当时我用了“太虚幻境”这个词，他认为抓住了他诗歌的精髓。那天的谈话他没有把我当成一个学生，而是一个知己，一个同行，一个可以倾诉和交流的对象。他残臂的袖筒空空的，左臂却很有力的挥动着，那几块石头静静地躺在他的书桌上，仿佛还散发出桂林山水空灵的气息。
　　 论文写得很顺利，导师给的分也很高，但我再没有去看过孔孚，大四一年生活的匆忙和内心的浮躁，让我丧失了许多。到现在残留在记忆中的只有他的一句诗。《母与子》：“一看见海我就流泪了，我莫不是大海的儿子，连泪水也是咸咸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