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怀耕读寿而康

赵统斌
　　 作为政坛宿将，当过县委书记、行署副专员、人大主任，任职菏泽几十载，却无官场俗气，且还被“美誉”为“德高望重”。此何人也？乃八三之翁于法杰先生也。
　　 平时，常看到于先生阳光灿烂般的笑容，其呈现的，是素朴、真诚、坦率和磊落，还有慈爱与亲和。与之相处，实在是一种莫大的快慰和享受。
　　 与于老同桌而饮，大都使用“三字句”。我们尊他是“德高望”、“老当益”，他夸我们是“年富力”、“年轻有”。其实，在酒量上，我们之中的很多“未老先”，都不及他“实力雄”。故而，一些“不胜酒”，便吓得“逃之夭”。由于不断地“开怀畅”、“笑语盈”，使场上始终洋溢着热烈欢快的气氛。
　　 于先生总是十分 “亲切”地称自己为 “老棉农”，这既是他一贯谦逊的姿态，也是他由衷热爱棉花和谷物的真实写照。除却那个大炼钢铁的“伪工业时代”，对于一个从穷苦的农耕时代走过来的人，对于一个有责任感的时刻心系百姓温饱的领导干部，饥馑与寒冷，必是他难释的情怀；而对棉花和谷物，自然也有着深厚的无法消解的情结。
　　 某日，从于先生处捧来了他的一套册页，一函四卷，名为《老棉农诗词暨书法作品选》。其“卷之二”中就有一首：“春棉苗壮齐又匀，夏棉育苗忙煞人。田间管理人似海，水肥猛攻争秒分。”诗后附言云：“一九九○年麦收前，到几个县转了一圈，看到春棉长势良好，夏棉育苗热火朝天，心中十分高兴，特作诗抒发情感。”再信手翻开“卷之三”，赫然入目者，乃《新编窝窝词》也。窝窝头自述：受宠——失宠——再受宠，从窝窝头的“遭遇”，我们看到了社会的巨大变迁，同时也让人深味了“民以食为天”的至理。
　　 离退之后，于老“主抓”二事：养生和书法。
　　 鹤发童颜，腰杆挺拔，步履稳健且轻捷，这是大家对于老的一致印象。的确，于先生十分注意养生。不仅如此，他还把自己在养生过程中的所感所悟或经验，总结出来，与大家共享。其《养生小悟》云：“养生之道，以动为妙。打球垂钓，竞走长跑。太极拳剑，中华瑰宝。势如流水，动若灵猫。松静自然，周身协调。诗词书画，潇洒逍遥。持之以恒，延缓衰老。”这只是一般性的描述和推介，更具体、更深细的东西，他则把它们列为十四点，或说十四个方面，以诗歌的形式呈现出来，比如“养性”，比如“畅怀”，比如“莫愁”，比如“戒烟”……等等，就以《制怒》为例：“人生百病源于气，制止发怒不生气。恶气能把人噎死，怒火可叫肝胆疲。有气不能发冲冠，心胸豁达可撑船。君子行事讲大度，平日制怒理当先。”似此等韵语，朗朗上口，极便于记诵。因之，在其感召和引领下，身后便有了一支“养生”大军。
　　 既然是写“书法家印象”，那就谈谈于老的书法。于先生出身耕读人家，七龄随祖父上私塾，此时便开始了他的“笔墨纸砚”生涯。只是他十五岁就“投身革命”，没入“文道”，入了“政道”。在政言政，他全身心地投入工作，无暇他顾，以“勤政爱民”标于政坛。然而，对书法的挚爱之情，却始终在他的血液里汩汩流淌。离退之后，这朵血色的花，便遽然绚烂地绽放出来。对碑帖，他兼收并蓄地搜求，如饥似渴地摩临。石鼓汉简，真草隶篆，颜柳欧赵，苏黄米蔡……泛舟书海，身心披沥。尤以米襄阳书作为至爱，对其遒丽的势态，险劲的造型，多变的点划，所构成的新颖、幻漫、可爱的一切，他真诚地融入了自己的情致和意趣，再加之自身的粗豪之气，就形成了颇具于氏特点的质直、豪放、雄浑的风格。于老这样描述他的书写情状：“练字时绝虑凝神，伴随着笔的运转，墨的流淌，意会由心，缘肘至手，沿手指注入笔端。运笔提按回转，墨分五色，浓淡干湿焦，万千变幻，跃然于纸上。此时此刻，脑海中一切杂念尽除，只觉神清意敛，心正气和……”这种痴迷专注，物我两忘，至真至纯的境界，委实令人艳羡。当然，于老习书，绝非闭门独修，骄矜自许，让人空生慨叹。与“养生”一样，其习书的乐趣也是与众人共享的。所以他总是对周围的人历陈习书的好处，鼓动他们走进书苑，去享受这片独特天地里的独有的乐趣。为了实现这一愿望，他组织并参与了许多书画展览，有大范围的，如“中国扇面百家书画展”和连续两届的全市书法临帖展；有同仁的，如“五老书法展”、“水浒墨韵”等。除此之外，于老还有许多书画界的兼职，比如“菏泽市书法家协会顾问”、“菏泽书法艺术研究会会长”等等，就不一一备述了。
　　 我之所以用了一多半的文字去写于老与书法无关的事情，并给文章取了一个与书法貌似无关的标题，是因为——与其把于先生当成一位书法家，还不如把他当成一名真诚且卓有成就的书法爱好者。在他这里，书法不过是他实现身心修为的工具，而非终极追求。正如他自己说的：“我练书法，既无心要作书法家，更对孔方兄不屑一顾。只是感到自己付出心血汗水写出的字自己去欣赏，不仅是一种极大的生活乐趣，而且是益智延年的灵丹妙方，既陶冶情操，又强身健体，何乐而不为？”由此可知，于先生心不在书法微末，而在乎人生大道。
　　 文末，以小诗一首相赠：
　　 棉铺银毯稻流香，问政习书岁月长。
　　 笔墨寄情思静远，放怀耕读寿而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