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5版:文学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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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2018年05月22日] -- 菏泽日报 -- 版次:[A5]

恼人的杨絮

□ 孔金泉
   又到了杨絮飘飞的季节,皮肤过敏的人蹙起了眉,有的人还把冬天用的口罩拿了出来。杨絮如雪,你只要在大街上走一遭,几步路的距离也会弄得蓬头垢面。恼人的杨絮啊!
   从植物学的角度来看,杨絮朵朵,其实是它的繁殖策略。乘风而去,它甚至没有给自己预设彼岸。嫁与风的种子就像私奔的女子一定想着跑得越远越好。但风常常不解其意,只是在旋马的舞台上炫技,好像下面有无数的观众在等着给它鼓掌。等它发现下面空空如也的时候,它马上蔫了下来,舞伴也被冷落一旁。所以你看,杨絮总是堆在墙角,铺在水面。遇人不淑的杨絮又能怎样呢?它们大抵就是这个世界上的女子,多情总被无情恼,于是想方设法攥紧一抔土,抓紧时间开枝散叶,那一掬绿意让人唏嘘又感动着。
   杨絮就是这样把自己盲目地交给了未知,既然明知对方是登徒子,也就只能用泛滥来对抗,冀此抓住一线生机。它们飞了起来,轻盈得像空气,每一粒种子都生着一对小翅膀,哪怕你只是吁出一口气,它也想借一把力,努力把细细的腰肢挺起。但更多的只是绣成团儿,看似闲适,却是宫中的白发宫女,红颜已老。
   这就是大自然,当你读懂的时候,你会觉得脚下的大街都被你踩疼了。
   有一个时期,妻子在乡镇教学,晚上有自习。我去接她,常常早去。印象最深就是杨絮飘舞的季节,夕阳拖着一袭火红的袍子毅然决然向西奔去,杨絮作雪,而且是“燕山雪花大如席”。它们或随风而去,眼看就要委地,又一一被风扶起。或被麦穗的芒锁住,无法动弹,织成一张毯。我在心里默念,真美啊。那时我新婚燕尔,是诗的余数,世事的刀还没有切进我的肌肤,大概是看什么都美的。就像今天,我人到中年,一地鸡毛,也觉得杨絮恼人,没了诗意。
   北京已经开始治理杨絮,具体方法是梳伐、修剪、化学抑花,甚至雌株变雄株。效果如何我不知道。我只担心“杨花榆荚无才思,惟解漫天作雪飞”的美景对于北京人来说从此只能在诗中看见。这样一想,我又觉得这雪下得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