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5年08月25日] -- 牡丹晚报 -- 版次:[A14]

根据地

蒋介石向顾祝同发出命令,刘邓被大雨所困,交通、通讯均发生困难,是围抄歼灭的良好时机。命王仲廉一日内赶到羊山,于金乡同王敬久集团五十八师合击刘邓部。
   27日,天放晴,火红的太阳将数日阴霾驱散。这时,青纱帐里漂来“几叶扁舟”,那是炊事班用门板当小船给前沿送饭来了。揭开桶盖,粉条豆腐猪肉大烩三鲜。火线上突然改善伙食,是即将发起总攻的惯例。
   下午6时30分,刘邓下达了对羊山的总攻命令。当晚,几十门各种炮火同时发出吼声,硝烟腾空,弥漫了整个战场。各路突击队一起冲出,杀声震天。
   经过战士们前仆后继的浴血奋战,羊山各制高点全部被夺取。敌人被压缩于羊山集村内。整个夜晚,战士们酣战在羊山集的每一个角落。第六旅第十团一营二连在指导员葛玉霞的带领下,勇猛穿插,机智攻击,果敢地攻占了敌整编第六十六师指挥部,活捉了中将师长宋瑞珂。
   镇北的一间小土屋里,警卫员小张把二纵六旅旅长周发田强按在一张小凳上,将一碗面条塞在他手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宣传干事岳春普一头撞进房门,兴奋得声音都变了调:“旅长,宋瑞珂叫我们捉住了!”
   “在哪里?”
   “已被押往旅部来了。”
   “好!”周发田跳将起来,把手中的碗往岳春普手上一塞,说:“春普,你替我吃了这碗面!”话未落音,他已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这次战斗,全歼敌六十六师师部、第十三旅及一八五旅旅部共计14000多人。
   被蒋介石下死命令从金乡赶来救援的一九九旅,刚渡过万福河,就被刘伯承布下的伏兵一举全歼。
   羊山战役是国共两党都认可的一场恶战。
   四十年后,当年打羊山时的第五旅供给处处长黄开群回忆说:“我从14岁就在炮火里滚。总攻羊山的炮火那个响、那个亮,以前从没见过。”
   当年的第四旅第十二团参谋长苏涛说:“打羊山,连我们指挥所的桌子底下都藏着敌人。我正在观察第一梯队推进,看他们上去了,很高兴,心想这回端六十六师一个团了……一回身,桌子底下钻出四个敌人,像耗子一样乱钻……”
   在敌将宋瑞珂的军旅生涯中,这样的仗他也没经历过。
   宋瑞珂回忆:“到7月24日,解放军已攻占羊山集西半段约三分之一的地方。此时子弹已很少,粮弹补给早已断绝。炮兵部的马匹猬集一隅,伤亡颇多,赖以吃死马肉勉强维持。到27日夜半,羊山集北侧石头山之制高点被攻占。当即召集各旅团长、幕僚人员及直属营长研究对策。一八五旅旅长涂焕陶说逐屋守备,还可支持三天。我说羊山制高点已被解放军占领,对全村情况了如指掌,我们已成瓮中之鳖,最多支持到次日中午……天亮之后,大雨倾盆,仍继续战斗。到28日下午,西北方面已被突破。我认为继续战斗下去,将招致双方更多的伤亡,乃派一中尉随员由羊山集东端出去,找到解放军的一个连指导员进来,表示停止战斗。我和参谋长以下参谋人员、一个旅长、三个团长均被生俘。羊山集战斗,由于我不肯突围,顽抗了半个月,双方伤亡很大,羊山集人民遭受惨重的损失……今天回忆起来不能不认罪忏悔。”
   羊山集战斗结束后,刘伯承挥笔写了一首诗:
   狼山战捷复羊山,
   炮火雷鸣烟雾间。
   千万居民齐拍手,
   欣看子弟夺城关。
   值得一提的是,刘伯承、邓小平根据中央的指示,为配合陈毅、粟裕的莱芜战役、粉碎敌人重点进攻山东的图谋,命第二纵队司令员陈再道、政委王维纲在成武一带奋战一周,拖住了敌王敬久第五军、王中连整编第八十五师及七十二师等部队,使其未能达到赴援山东的目的,并歼敌16000余人。
   2月22日,传来山东莱芜大捷的喜讯:陈毅、粟裕指挥的华东野战军,在莱芜地区歼敌七个师,共56000人,活捉了第二绥靖区副司令员李仙洲。
   羊山战役胜利后,一支部队要开庆功宴,忽然接到邓小平打来的电话:仗是打胜了,可借群众的门板都还了没有?在群众的地里挖的战壕,都填平了没有?借群众的车辆都还了没有?损害群众的庄稼赔偿了没有?不要被胜利冲昏头脑,胜利后的第一件事,是检查部队有没有违反纪律、有没有损害群众利益。
   庆功宴遂取消。
   7、“国军”中将赵锡田感叹:我们是败给了老百姓
   在鲁西南作战中刘邓大军共活捉了敌三名中将:王牌整编第三师中将师长赵锡田、国民党国防部保安第四快速纵队中将司令张岚峰和蒋介石的精锐嫡系六十六师中将师长宋瑞珂。
   三人中最骄横的当属中将师长赵锡田,他一个师部编制人数相当于一个军,全部配备美式武器装备。
   9月5日黎明,赵锡田的指挥部——天爷庙,枪声疏落下来。敌整编第三师被全部歼灭了。赵锡田脱掉中将军服钻进一辆汽车底下,当我军战士用枪逼着他爬出来时,他头部负伤淌着血,他向战士谎称自己是“军械主任”。
   赵锡田被我军卫生员包扎好伤口,躺在担架上混杂在俘虏群里,看着身旁同伙一个个哭丧着脸,低垂着头从他面前过去,他摇摇头,仰望着那乌鸦般的飞机,一声哀叹:“一切都完了!”
   不过,此时他不明白,如此精锐的整编第三师,怎么会败给武器低劣、土里土气的对手呢?
   刘邓指挥所里邓小平正接王近山的电话:“政委,赵锡田被俘了。不过,他不承认是赵锡田,只承认是军械主任。有几个被俘的军官和士兵,都说他是赵锡田。”王近山又说:“赵锡田被我们打伤了,是轻伤。”
   “暂时就称他为军械主任吧!你们千万把赵锡田看好,我们要见他。”邓小平放下了电话。
   为赵锡田抬担架的是当年最出色的郓城妇女担架队。
   赵锡田躺在担架上,情绪坏透了。他不能清醒地判断,是由于枪伤引起的头痛,还是由于被俘而心烦气躁所致。他有时暗骂刘峙糊涂,有时也埋怨自己疏忽轻敌。
   赵锡田已经两天一夜没有吃饭,没有喝水,甚至三天三夜没有睡觉了。他自觉窝火憋气,一个国军名将,前几天还被部属视为“常胜将军”,如今却当了俘虏,躺在共军的担架上。
   当担架队员再次询问他是否渴了饿了时,他怯生生地说:“谢谢,我已两天一夜没吃饭喝水了。如果有水就叫我喝点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