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下去的勇气

□张 斌
　　 里约水上中心，一个小时的赛后发布会，在场的记者们静心聆听，分享生死边缘的体悟。现场的主角只有一位——轮椅竞速400米T52级别银牌得主，比利时人玛丽·费弗尔特女士。
　　 37岁的费弗尔特4年前在伦敦残奥会上获一金一银，那一年是她被脊髓炎折磨的第18个年头，那份手续繁琐的安乐死准许文件放置在家中也有4年了。最近的4年，虽不致命但痛不欲生的脊髓炎继续侵蚀着费弗尔特活下去的念头。已经规划好的葬礼上，亲友们预计将按照死者的遗愿，举起香槟酒杯。
　　 话筒前，费弗尔特大声呼喊：“相信你可以！是的，你可以的！”向死而生，谈何容易，全世界都在预期的一场生命终结的主角如今暂且没有了死的念头，反倒平添了几分勇气，活下去！2002年，安乐死在比利时成为合法，借此机缘，费弗尔特向世界做了安乐死最好的常识普及。
　　 费弗尔特15岁罹患严重且罕见的脊髓炎，病情不断恶化，直至下肢瘫痪。病痛不断蔓延全身，费弗尔特越来越绝望，她细致地将身体感受告诉遇到的每一位医生，希望他们可以找到治疗的办法，后来的讲述逐渐变成了寻求解脱。几经努力与煎熬，拿到随时可以安乐死的批准文件后，费弗尔特反倒觉得生命可控了，不再急于结束自己的生命。
　　 “没有批准文件之前，我一直在想如何结束自己的生命。”费弗尔特说，“但后来，我变得从容些了，有更多时间去亲近佛教，参禅自修。”面对记者们，费弗尔特不再去讲述赛道上的感受和日常的训练，而是大声疾呼安乐死的种种益处。“我2008年签署文件，而现在是2016年，我不是还拿到银牌了嘛。”
　　 费弗尔特平日做的最多努力，便是以微笑示人，虽然身体的衰竭每天都在悄然发生着，但活下去的勇气从未丧失。“我是不断恶化的疾病。”费弗尔特说，“每年都会更糟一些，甚至每天都要丧失些什么。我现在只有20%的视力，未来还会发生什么，我不知道，我也很恐惧。”
　　 可以预见的人生也许很短暂了，但费弗尔特的梦想列表却很长，来一次空中跳伞，搭乘F16战机，开一家博物馆，参与一次拉力赛，这比很多没有活在死亡阴影中的人梦想还要色彩斑斓些。
　　 里约残奥会是费弗尔特规划中的最后一届大赛了，对于死亡已经全然没有了恐惧的费弗尔特希望日后人们追忆她时，可以留下两个印象：第一，是一个会笑的女人；第二，当苦难降临时，始终没有忘记期许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