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10版:牡丹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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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2018年05月11日] -- 牡丹晚报 -- 版次:[A10]

思念母亲

□贾铁军
   从我记事起,母亲一人带着我们姐弟四人生活。她是一位人民教师,调到哪里任教,我们就跟到哪里安家。对我来说,母亲既是严厉的父亲,又是慈祥的母亲。她那无私的奉献,博大的母爱,像一颗永不褪色的珍珠,牢牢地镶嵌在我的心底。
   1960年除夕,母亲说要蒸白面馒头,四姐弟一听乐不可支。在那个时期,能吃个白面馒头,如同今日得到一幢花园别墅令人心动。傍晚时分,我们每个人终于等到一个比鸡蛋稍大的馒头,我狼吞虎咽几口就下肚了。然后,眼巴巴地瞧着姐姐哥哥细嚼慢品,妈妈瞅我一眼,稍有犹豫,又拿出一个给我:“今天就吃这些,明天大年初一再吃。”说完就匆匆出去了。我吃完后,仍盼望妈妈再给一个,当我寻到西屋门口,顿时惊呆了,妈妈正捧着我们中午难以下咽的树叶团子咀嚼。我悄然退出来,哭着告诉了姐姐哥哥们。那次是我尚未发育成熟的大脑,储存的第一个永不消失的影像,也是我第一次流出“感恩”的泪水。
   之后,母亲再背着我去10余华里外的公社开会,我便挣脱她摇篮似的纤瘦脊背,坚持自己走路。
   1966年,因父亲的“右派”问题,母亲受到牵连,停止了教学,全家随父亲回到老家。所谓老家,也仅仅是在“籍贯”意义上而言,其实一无宅院二无房屋,村上把一个废弃多年的干坑划给我们。妈妈讲着愚公移山、精卫填海的故事,带领我们效仿起愚公,用半年多时间才把地基填平。
   在那极其贫困的年代,赤手空拳建座房子是相当困难的,拉土垛墙的累活全是父母完成的。建好房子当年,父亲因劳累过度去世,养家糊口的重担又一次压在母亲一人身上。一生为教书匠的母亲,为了孩子们的生计,常常半夜还在火苗如豆的煤油灯下飞针走线,天不亮又在院内刷洗劳作。因日夜操劳,再加上营养不良,母亲身体过度透支,勉强支撑了两年,也离开了我们。
   母亲在弥留之际,仍然惦记着我们,上气不接下气艰难地说:“以后你们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记住,再苦也要坚持学习,有知识才能有机遇。”
   赖以生存的大山轰然倒塌,尚未受完初等教育的我只能辍学离开学校。家徒四壁,食不果腹,求生是万物生灵固有的本能。我离开了家乡,迈向浪迹天涯之途,四处漂泊。在贵州凯里深山老林替人看守过木料;黄土高原打过窑洞;巩义一带下过煤窑。但是不管在何时何地,从未忘记过母亲临终的教诲,无论环境多么险恶,始终坚持自学。
   斗转星移,1976年,随着高考的恢复,改革的机遇,我们考入学校,结束了漂泊不定的生活。
   如今,历经改革开放,民富国强,吃穿无忧,医保安康,尽享幸福安逸的小康生活之日,我倍加思念一生苦难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