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教育

□孔金泉
　　 母亲培养了两个大学生，这是她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丰功伟绩”，假如不是经济拮据，大哥当年上了粮校，三个大学生也是易如反掌。
　　 别人向她讨教经验之谈，母亲也能说出一些条条框框，但似乎每一次都不完全一样。毕竟母亲是个文盲，写自己的名字都费劲，在她看来，握笔比绣花难多了。
　　 回顾起来，母亲又的确时时刻刻在教育着我们，点点滴滴泛在心头。
　　 像那个时代的父母一样，母亲的利器是打，但她通常不用。假如你犯错了，她的目光马上变得锋利如刀刃，左一刀右一刀，砍杀出你的“小”来。犯错的人很快就像刺破的气球蔫了下来。我们避着母亲的锋芒，知错就改，欣慰的她马上又会和颜悦色。但若是错得有些上纲，她就会久久不能放下。犯错的人意识到这一点，就会心中有愧，臊红着脸，不敢言语，只等着母亲脸上的风暴平息。母亲甩开巴掌必有非打不可的理由，譬如说二哥在外打架，被别人的父母堵住家门叫嚣，这就非打不可了。二哥知道躲不过，也就坦然受罚。二哥咬紧牙关，不求饶，不哀嚎，自诩是梁山好汉。对于母亲来说，打人的感觉一点都不爽，她在气头上，一脸的支离破碎。打过以后，她会把二哥搂在怀里，痛哭流涕。她心疼又自责，为什么生了这么不成器的孩子。这给我一个错觉，似乎挨打多了，便会在疼爱上加分，但我又不想挨打。
　　 母亲既然是文盲就不会指导我们的学业。但我们写作业时，母亲会在一旁缝缝补补，聚精会神地一针一线，所以我们不认为她是在监督。哪一个欠起身来，作业写完了。她马上会吩咐干活去。毕竟家里的活太多了，席不暇暖，所以我们宁愿与作业纠缠。母亲常常感慨，“要是有个女儿就好了。”贴身的小棉袄会体谅母亲的难处，为母亲分担家务。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与作业纠缠的结果是我们的学业突飞猛进，一到考试都会从老师那儿领到奖状，又让母亲无比荣光。所以能不麻烦我们，尽量不麻烦我们。
　　 我和二哥并蒂开花，母亲高兴得合不拢嘴，街坊邻居的恭维一一笑纳，时不时地还传授一点经验之谈。归纳起来，母 亲 的 教育，重育轻教，育是道，教是器，无形中她通过自己的身教为我们树立了一个标尺，指明了一个方向。出之母爱的本能，庶几不是教育的正道。相较于眼下头疼医头，脚疼医脚的盲目不知高明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