菏泽日报20190611期 第A5版:文学副刊

第A5版:文学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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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2019年06月11日] -- 菏泽日报 -- 版次:[A5]

老家的麦黄杏

  • 老家的麦黄杏
□ 白汉民
   一位同事,自家院子里有一棵杏树,最近拍了几张照片,发到微信朋友圈里,照片里杏树的叶子、果子、枝干,和我老家院子里的一棵杏树,颇为相似。犹如小河里投了颗石子,画了些年轮似的涟漪,一些零碎的记忆,跟着冒起的泡儿,漂浮到水面上,似乎在看着我。
   我的老家在鲁西南一个偏僻的小村庄。老院只有三间矮小的土坯房,房顶无片瓦,由秸秆覆盖着,抹了一层厚厚的麦秸泥,属于典型的“贫农屋”。院子里靠近房门的西侧,有一棵主干很粗、树皮厚实的枣树,每年都结出许多枣来,一枣枝低垂到院子里,枣子触手可及。东南角有一棵杏树,杏树的西临,是一棵石榴树。红枣晚,石榴迟,杏花争春正当时。每年春天来临,杏花表现最积极,临近花期的日子里,每天到杏树下站站,看看花骨朵又鼓了没有,哪枝先开花,哪枝后开花,花开的先后,花开的多少,花开的大小,像蜜蜂眷恋花蕊一样,成了我的心事。杏叶很是大方,当春光满院的时候,倾其所有养分,给了喜欢做梦的花们,杏花于是争先恐后的绽开,小朵的红,大朵的淡,盛着的白,浓妆淡抹总相宜。
   曾经因杏而喜欢过,看到图片里的清杏,就想起老家的麦黄杏,想起步履蹒跚的四姥爷。杏花落瓣时,杏叶同步钻出来,不几天就郁郁葱葱了,浓密的叶子下面,是些青绿的杏,我仍不时走到杏树下看看,只是没那么经常了。快放麦假了,杏颜色开始发黄了,能吃了吗?我顺手摘一颗下来,用衣角擦了擦,把杏转悠一圈看看,小心试着吃了一口。唉,又酸又涩!只得连吐带扔,一块丢进石榴树根堆里。杏尚欠些火候,欲吃不能,我眼馋欲滴,四姥爷来了,是来送杏给我吃的。我记事的时候,姥爷、姥姥就不在了,四姥爷是我母亲的四叔,他弯腰驼背,一直没有成家,家徒四壁,地里栽了几棵杏树。四姥爷每次送杏来,先是哆嗦着双手,摊开包袱里兜着的杏,捡一颗上好的递给我,看着我说:这个头儿大的好吃,姥爷来的时候,已经洗好了,不酸,吃吧。看我咬一口嚼着,他才转向母亲,改变话题,聊起家常,仍不忘扭头看我。四姥爷去世的时候,我在外地求学,母亲怕耽误我学习,没告诉我。后来的清明节,我送母亲去他坟上祭奠,母亲告诉我:四姥爷在世的时候有话,死后把他埋在几颗杏树旁。几颗杏树,是四姥爷的牵挂,他要一直陪着它,看它开花,看它挂果。
   对花的赞美之词,文人雅士们各有说词。桃花有说交好运的,也有说宏图大展的;百合花有说喜气洋洋的,也有说百年好合的;玫瑰有说纯洁无暇的,也有说爱情专一的;杏花则说是少女的慕情、娇羞和疑惑。“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一句古诗词,既生动形象地描绘出春天的勃勃生机,也直言不讳地表述着红杏的娇羞多情。杜牧的“牧童遥指杏花村”一句:有说“杏花村”是山西汾阳的,让名不见经传的汾阳“杏花村”名扬天下,酒不醉人人自醉;也有说“杏花村”是安徽贵池的,让荒烟野草中的池州“杏花村”饮誉青史,方圆十里杏林密。酒文化也好,景历史也吧,含情脉脉的杏花,一举扬名,蜚声中外。
   牧童遥指杏花村,有了牧童的引导,有人寻进了酿汾酒的深巷子,有人找到了藏风景的杏花源。没有政府搭台,离开文化宣传,汾酒能尽善尽美吗?游人能知晓魏晋吗?科学技术的发展,日新月异,人类告别了书信交流,走进了新时代,微机、互联网、微信、云计算,媒体安装了千里眼,戴上了顺风耳。鲁西南的范蠡故里:板凳之村湾子张,玫瑰之镇黄店镇,西瓜之乡南王店,信息都发布到网上,牧童没有了遥指的必要。相信不远的将来,定陶将会出现更多的葡萄村、梨花村、杏花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