菏泽日报20190813期 第A5版:文学副刊

第A5版:文学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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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2019年08月13日] -- 菏泽日报 -- 版次:[A5]

故乡的坑塘

□ 张长国
   我们鲁西南的村庄里,乡村的布局并不十分整齐划一,如果从高空俯瞰下去,平畴沃野之上,那一小片一小片鳞次栉比的村庄里,必定少不了几掬绿水,那就是乡村的坑塘了。
   翻开鲁西南各县古老的县志,常常发现有关于“河决水溢”“积雨漂没”等字眼。水,对于村庄的人们来说,须臾不可离,却又恐之如虎。好在,有了众多的坑塘,可以让人安心下来。水大的时候,坑塘可以分流村里的积水;旱天的时候,坑塘又成了小小的水库,保障着田间的收成。乡间的农人们,在那些从前慢的时光中,谁又能离得开坑塘呢?赤日炎炎,地如火烧,唯有一方清水池塘,四面垂柳,掩映着一泓碧水。清风徐来,是乡村绝佳的乘凉胜地。午后的阳光炙热又晃眼,乡间的土路上浮起一层黄尘,知了也叫个不停,这时,三三两两光着上身,肩膀上搭块分不清颜色毛巾的农人来到坑塘边的树下席地而坐,享受着那绿水浮上来的一层凉气。奢侈一点的,坐个马扎;更有那携带躺椅过来的,手摇蒲扇,不一会儿,就在蝉鸣声声中入睡了。
   黄昏,荷锄归来的劳力就在坑塘边住脚,撩起温温的坑水,冲冲脚上的土灰,涮涮锄板上的黄泥,然后,扛着一粪箕子青草回家了。光滑的锄板上映射着夕阳的余晖,衬托着一张劳动者酱赤色的脸膛。大人们一般是不在坑塘中洗澡的,坑塘就成了孩子们的天然浴池。深水里是不敢去的,岸边的浅水里,光屁股的孩子刚学会“狗刨”,就急不可耐地显摆一下,小脚丫把身后的水扑腾得像开锅一样。“打水仗”“扎猛”,没有几个回合不能尽兴。但也有不少笑话发生,村里的二牛洗澡后从水里出来,有人发现他屁股上流血了,小孩们就紧张起来。“马鳖、马鳖!二牛被马鳖咬住了!”二牛也惊慌地哭起来。于是,几个小孩七手八脚放倒二牛,纷纷拿起鞋底朝二牛的屁股打起来,不一会儿,二牛的屁股就黑红一片。停手后,仔细一看,并没发现马鳖。这时,刚刚停住哭声的二牛又大哭起来:“我忘啦,这是昨天晚上被蚊子咬啦!我挠破的伤口!”在大笑声中,大家纷纷穿上衣服,各回各家。
   坑塘是乡村的眼,也倒映出家家户户的人生百味。小时候的坑塘,水是那么清,天又是那么蓝,总不时会看到流动的天光云影。勤劳的家庭主妇们会把衣服拿到池塘里清洗,用棒槌砸去一团团的污渍;天旱了,有人就会到坑塘用桑木扁担一桶桶挑上来水,倒进地排车上的水袋里,送到渴水的玉米地或菜园里。
   雨季来了,一场大雨过后,沟满壕平。池塘的水也不再清澈,而是成了黄乎乎的。大嗓门的青蛙坐在水里的浮柴上,“咕哇、咕哇……”叫成一片;一群灰色白色的鸭子,趁着鱼群雨后喝新水的时机,在水面上游弋,不时猛一伸头,捉住一条粗心的小鱼……钓鱼的孩子,趁着坑塘上水,也来到坑塘边,想着钓上几条大鱼回家,却又被赶来的大人们撵回了家,理由是雨后地滑,坑边不安全。但这却禁止不了小孩子们钓鱼的兴趣,过不了几天,看吧,坑塘边还是少不了孩子们钓鱼的身影。
   坑塘,是乡村的灵气所在,孕育着村庄的一汪风水:
   坑塘,是乡村里不可或缺的意象,诗化着乡村的风景;
   坑塘,更是我回忆童年时一泓温柔的所在,润泽着我不再青春的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