晒秋

□孔金泉 定陶县实验中学
　　 “秋风萧瑟天气凉，草木摇落露为霜。”我不知道为什么诗人触目秋天的时候心境往往也会无端地起一阵凉，也许是他们太敏感了，会从秋在四季的位序联想到苦短的人生。
　　 对于农民就不是这样了，秋是收获的季节，长空万里如碧，正是晒秋的好天气。收获来的玉米悬挂在屋檐下、枝杈上，黄灿灿的，耀如黄金。那沉甸甸的质感压弯了男人的腰，却挺直了他的骄傲。粒粒饱满正是他汗水的见证，所以他乐于把它展现出来，让小院在这一刻燃烧起来。一碗玉米粥就可以把它吸纳的阳光和雨露释放出来，于是有了季节轮回的错觉，仿佛它就在刚才的指尖上。
　　 毛豆要在晴好的天气之前采收完毕，豆秸收来，摊在场上，经过了一个上午的暴晒，午后你支着耳朵好了，都是豆子弹出豆荚的欢呼雀跃，仿佛音符敲打在耳鼓的琴键上。
　　 对于孩子来说趋之若鹜的还是花生、红薯。秋染大地，也是斑斑驳驳，在地下却是一个宝藏。父母的铁锹重重地向大地刺去，你看到土壤松散开来，顺势一提，累累的花生重见天日，它像女人隐藏在衣衫下的皮肤一样白嫩。若是红薯，还要向深处淘。红薯的根蔓多，四散开去，犹如拖家带口。孩子都乐此不疲这样的淘宝游戏，他们情愿费时费工地把土地重新蓖一遍，多少都是收获。然后挖一深坑，燃起篝火，把红薯花生填进去，再封好土。剩下的就是等待了，大人也可以分一杯羹，虽然抹得满嘴乌黑，但胃里暖暖的，不啻蟠桃之于孙悟空。
　　 打枣是乡村的节日，一根竹竿，三下五去二，只见天女散花。孩子为了逞强，一步步向高枝攀去，他一厢情愿的认为只要踮一踮脚就可以摘下星辰了。星辰没有摘到，但他的目光顺着蜿蜒的乡村土路望向远处。这开启了他最初的梦想。
　　 因了秋的丰饶与缤纷，乡村在随之而来的冬天枕季而息，坦然，从容，像极了婴儿的睡眠，不要打扰他，睁开双眸即是又一个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