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恰自来

□路凝山
　　 花朵应该是有梦的吧。
　　 花朵熟睡时，会做一个长长的梦，梦里有三月的暖阳、四月的春雨，有微微熏风，有翩翩彩蝶，有懵懂的希望在心底，有明媚的歌声在耳边。梦醒后，这希望，便开始悄悄生长、舒枝展叶。这梦，便是花朵的精神了。
　　 可是，若醒来，环顾四周，没有暖阳、没有彩蝶，又该若何呢？梦想还能继续么？花朵还能开放么？精神会不会泄劲儿了？
　　 一次，我跟着学中医的朋友到乡下去，在一处潮湿逼仄的岩石上，看到了苍苍绿意中的点点小花。我一把拉住朋友：“快看，这是什么？”
　　 “苔花呀！”朋友嫌我少见多怪，“苔，青苔的苔！”
　　 我被深深震动了！在这阴暗潮湿、阳光不到之处，苔花梦醒后，想必会失望许久吧。是继续沉沉睡去，还是拥抱梦想努力开放，这的确是一个问题。苔花怎能和国色天香的牡丹相比呢？牡丹有巧手园丁悉心呵护，有万众瞩目殷殷期盼，“姚魏从来洛下夸，千金不惜买繁华。”如此比较，苔花简直是卑微到尘埃里去了。
　　 可是，苔花还是悄悄地积蓄着力量，在一个不为人知、无人在意的早晨，静静绽放了。纵然花朵如米粒般小，那亦是梦想开出的花啊！苔花与牡丹，又有何不同呢？甚至，我从心里，对苔花更加钦佩起来。
　　 人亦如花。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梦想。我们渴望在工作中有所建树，渴望在学业上有所开拓，渴望在平凡中有所创新，渴望在奋斗中有所收获……只不过，有人道路曲折坎坷，有人流年蹉跎，有人一时默默无闻，有人常常困于繁琐。这样的日子久了，便觉得心中的梦想似乎越来越远了，心底的渴望似乎没那么热切了。有时看到别人的灿烂绽放，也会在心底叹一声，可叹过也就叹过了。可是生命的悸动，不就是为了瞬间的绽放么？梦想与初心，不就是为了实现的那一刻么？看看苔花，再对照自己，人真的应该以花为师了。
　　 我将心中的想法说给朋友听，她点了点头，又补充道：“你说的是一层意思，还有另一层。你可知牡丹的前身是什么？”
　　 我摇头。
　　 朋友说：“牡丹又名鹿韭、鼠姑，原本生于山谷僻野，被人移栽、改良，才成为现在的堂皇富丽之花。还有，四君子中的兰花，更是生于涧石深处。她们和苔花一样，不以无人而不芳，不因无闻而自怜，抱幽贞而传远馨，徐徐绽放于天地之间，这便是花朵平凡却闪光的梦想了。”
　　 我点头称是。
　　 “白日不到处，青春恰自来。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小小苔花，仿佛在殷殷诉说：无论如何，也要坚持梦想啊，坚持梦想，定会开放！致敬苔花，也致敬每一个在天地间坚持梦想、勇于追梦的人。